【台风】 方圆几里(一发完)
这是一个来自别扭小明和慢半拍老师的故事。
明台心血来潮跑到X大去接王天风下班时,碰巧遇见王天风和一位女老师有说有笑的走出办公楼。
明台张张嘴,把那句还没有吐出声的“老师”给咽了回去,原本轻快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原本明台想着突然出现,好看一看老师惊讶的表情。老师的眼睛一定会瞪的很大,眼角会泛上他喜欢的颜色。
可老师和他身边的人直直走向停车场,没有转头,也没有看见他。明台终于住了脚步,他看见王天风低头看了一眼女士虚挽住他胳膊的手腕,再抬头时眼角仿若牡丹色。
明台觉得王天风这几年待他非常亲切随和,可现在他突然不确定起来,他看着王天风的正面、侧脸再到逐渐远走的背影,回想着方才老师脸上不加掩饰的宠溺笑意,他就知道自己强求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三年前毕了业的明台不顾王天风冷硬的面色,厚着脸皮挤进了王天风两室一厅的公寓,挨了几脚之后终于撸顺了他老师的毛,日日想着好好照顾王天风的饮食起居,夜夜想着老师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就觉得很满足。
王天风仿佛不知道他那些的心思,由着明台同他笑闹,插手他的生活,眼里有明台轻易便能看得见的纵容疼惜。可明台总觉得他和老师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王天风的底线,谁都没有提在嘴边却偏偏存在的规矩。
那时刚刚踏出校园门的明台还有属于年轻人的浪漫情趣,他想着和老师住在一起,哪怕是老师再冷心冷性,早晚也要被他捂化,他坚信自己能在他心上开一道窗,能触到他坚硬外壳下的柔软灵魂,可时间一长——
可时间一长,明台才明白过来,王天风对他好,纵容他,始终是因为他是他最喜爱的学生。
另一种意义的无可取代。
明台不敢挑战王天风的权威,他无法跨越,不敢去赌,只能遵守。因为他害怕连简单的守在他身边都不能再做到。
后来明台也经常安慰自己,这样不是挺好么。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不过是,想起一个人时,你发现你的过去和未来都有他。如果一直能陪着老师,那就是很幸福。
如果万一……总会有个万一……明台想,那也没什么不好,爱一个人又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他还做他那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又何必给老师添不必要的烦恼?
属于明台的年少意气在王天风不动声色的拒绝中消磨殆尽。
明台知道那不是拒绝,只是老师应该有的态度。就像是一堵柔软的墙,任他撒泼打滚也进不去。
现在骤然面对了这一幕,明台发现自己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提心吊胆的等待这一天到来。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很伤心。临了他却并未感受到那些歇斯底里,大概实在是因为经过了太久的思想准备。
他竟然觉得,这样也好。
有缘无分,有时候求那一点缘分,偏偏就那么难。
明台从漫长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摸出手机给王天风发了一条短信:“老师,回家吃饭吗?给您准备好吃的。”
其实他和王天风都习惯打电话,干脆利落,有什么事情三句两句也就能说清楚了。
但明台现在不想开口说话,似乎所以力气都用在了维持心脏泵血上。
王天风的短信回的很快:“今晚有事,不回。”
不出意外。
明台又按了屏幕上的键盘:“晚一点没关系,我等您。”
随后收起手机驱车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老师爱吃辣,天又冷,就做一顿火锅吧。
明台没有再收到王天风的短信,他收拾好一切时,暮色将将沉去,肉眼能见的火红云霞慢吞吞被那水墨一色的黑所吞去。他站在阳台发呆,满室寂静的有点清冷,偏偏耳朵里还能听见楼下孩童的吵闹,残雪尚未融化,不知是谁走不稳摔了个大马趴,引来周围一阵嬉笑。
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夜里只能偶尔听见几声狗叫,明台夹着烟,星星一点的烟火带不来半分暖意,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忽明忽灭。冷风顺着没有关严实的窗缝灌进来,丝丝钻进明台的衣领袖口。只是他仿佛没有在意,平静的面容好似夜幕下无波的湖水,眸子里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咔哒”一声门响让明台回过神来,他抬手搓了搓发麻的脸,动了动僵硬的腿,还没走出去,客厅灯就亮了起来:“怎么不开灯?”王天风随口问道。
“哦,不小心在里面睡过去了。”明台走过来接了王天风的外套和包帮他放好,笑着问:“老师,我准备了火锅,再吃一点?”
见王天风挑眉看自己,又强调:“辣的!”
王天风好笑的看着明台殷勤的样子,他这个学生,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明台拽着王天风来到桌边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王天风带着笑意的脸在看见明台随手拉在沙发旁边的的行李箱凝了一下,之前进门倒是没注意到——随即疑惑地望向明台。
明台接道王天风的目光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凑到王天风旁边伸手插上插座,一边解释:“几个朋友约我出去玩一圈,”他有些歉意:“忘记跟您说了。”
王天风抬手揉揉他头发就去往锅里加菜:“你这么大的年纪就该出去转转,整天黏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
明台愣了愣,心思已经默默的饶了千百回,王天风没听见他声音正想抬头,就听明台笑嘻嘻的“哎”了一声。
王天风看着眼前红油滚滚的锅,满意地点了点头。聚会时尽被拉着跳舞,应酬,倒是真没怎么吃东西。
正往嘴巴里送菜,就听明台坐在那头絮絮叨叨:“老师,冰箱里菜我都给您填满了,速冻的水饺也添了几盒,不过您还是尽量自己做饭吃。还有啊,别吃的太辣,您胃不好,吃太多辣又该疼了。”
王天风点点头。明台顿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口:“虽然过几天会回温但是您别急着脱衣服,这天气跳水似的,万一 着凉就不好了。”
王天风疑惑:“怎么了?”
“我这几天不是不在么。”明台避开王天风的眼睛道:“担心您一个人不好好照顾自己。”
王天风无奈的放下筷子:“明台,我比你大,大你十四岁。”
言下之意,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明台不好意思的喝口酒:“是我想多了。”伸手夹菜递过去:“您再吃点。”
“别只喝酒。”王天风皱着眉头拦住明台一直往嘴里送酒杯的手,迟疑了一会,似乎是在斟酌怎么开口。
半晌,他问:“明台,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他难得磕巴了一下,抬头看见明台怔怔望着他,好似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
王天风忍不住游离一下目光,又道:“你该出去谈恋爱,”语重心长:“时间过得很快,你应该想一想这些事情了。”
明台只楞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还是王天风熟悉的笑眯眯的样子:“我大哥都不急,老师您急什么呢?”
王天风也笑了:“长得也帅气,总不会是没开桃花吧?”
明台抿了抿嘴,很快又扬起眼睫:“开过……只是不知道开的怎么样了。”他语气里带上一些小心翼翼和期盼:“老师,其实我……就只想守着眼前人呢?”
长时间的寂静让明台眼里的明亮一点一点淡了下去,王天风张张嘴,最终只是淡淡道:“快些吃吧,我累了。”
“好。”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火锅滚开的声音,王天风不再出声,明台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沉默的气氛让一顿饭的时间变得分外难挨。王天风略捡了几样菜涮了涮,就不再吃了。
“我先睡了,你也少喝点。”
“老师。”就在王天风要走过时,明台突然叫住了他,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您能……让我抱一下吗?”他轻声问。
他不是没抱过老师,都是自己死皮赖脸凑上去把老师搂进怀里,老师也没有拒绝过,多数时候只是拍拍他的后肩,然后推开他。
今天,他突然想问一句:您愿意吗?
“早些睡吧。”明台听见王天风的声音从头顶淡淡传来,然后脚步声渐渐远离,掩在一声关门声之后。
明台揉了揉发热的眼眶,他原本想,如果王天风愿意,他就打算趴在他耳边问他,能不能让自己永远陪着他,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
果然是自己孤注一掷。
明台起身收拾了一番,回房间后打通了明楼的电话:“大哥,我想去维也纳……嗯,明天就走……你让阿诚哥把那边的业务交给我吧,他也好轻松些……我没什么事……还好……嗯……你都知道的,就别跟老师说了,省得他再多想……好,这个号码到那边就不用了,安顿好我会联系你……好……”
明台挂了电话,坐了会,想起明楼担忧的声音:“明台,你学医学了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有时候不痛的病要比痛的病要难治。人心在特别难过时,会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想让你知道自己有多难过,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家里的事还是先让阿诚看着吧,你去玩一玩发泄一下,过段日子再说。”
他不得不承认,他大哥说的很有道理。是夜,明台塞上耳机打算对付过去这一晚,反正是不想睡了,随手点开的软件里,歌手的歌仿佛唱到他心里:“我宁愿留在你方圆几里,至少能感受你的悲喜……”
可王天风的方圆几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明台想,他在维也纳很难再回上海了。
不是路难回,是心难回。
房间里丝丝凉意,窗外的夜空仿若是洗涤过的样子,耳中的丝弦乐器奏起来好像是暮色残舟。
有人依旧酒醉在半途而废的梦中,有人,到底是没有心动。
(好想在这里打end。)
明台离开两周,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个通讯。这让王天风隐约有些焦躁,他终于忍不住拨了明台的电话。可电话里的女生清晰的告诉他——无法接通。
王天风放下手机,明台只和自己说要出去玩,自己竟然忘记问他要去哪里。
半晌,他拿回手机给明台发短信:“去哪儿了?”
又一会儿,察觉这不是重点,又一条:“什么时候回来?”
明台——始终没有音讯。
王天风又忍了两天,终于察觉不对。当他风一样冲进明楼办公室时,明楼和阿诚诧异地一起抬头看他。
“明台呢?”他开口便问。
“他跟你住一起的你问我?”明楼放下手中的文件,挑眉反问他。
王天风歇了几口气,头一次没有接明楼话里的火星味:“他只跟我说和朋友出去玩,他电话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去……”
“他去维也纳了。”明楼开口打断他。
“哦,维也纳。”王天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准……他意思是想接手那边的生意。”明楼深深看了王天风一眼,“你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疯子,别说明台的心思你不知道。”
“他在哪儿?”王天风盯住明楼,似是要盯出两个洞来。
明楼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地址发你短信上。”明楼将一枚钥匙扣在他手心,王天风仿佛能听见他心底的叹息声:“别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王天风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缓缓站起来,转身要离开。
“去哪儿?”明楼急切的问。
“找他回家。”王天风踏出门时,留下一句,仿若叹息,不就是想抱一下么?让你抱。
明楼和阿诚不禁对视一眼,半晌,阿诚道:“可惜明台没听见疯子这一句。他痴缠这么些年,还是很有希望啊”
明楼也笑着点点头:“明台这小子作这一回,倒是把疯子给作明白了。”
维也纳。
明台叼着烟站在家门前深深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来,仿佛要吐出淤积在身体里的沉闷,去做好拧开门时满室寂静的准备。他摸出钥匙,刚抬手想要插进钥匙扣时顿住,狐疑地看着门缝——门是开真的。是早晨离开时没有锁好么?明台拧着眉回想,难不成是进小偷了?
慢慢推开门,就见那道深刻印在脑子里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此时正皱着眉头看他。
“怎么?不会叫人了?”熟悉的斥责声,让明台突然有点想哭,念头一出现,眼睛便跟着就红了。王天风规矩摆在腿上的双手死死钻成拳头,浑然不觉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手心。明台看着他时目光浸眼泪里,他分明看见明台的眼皮一颤,就滚下泪来。青年嘴角紧紧抿着,反复使劲忍耐,唇角都不受控制的在抖。
见明台还是不出声,王天风走过去将他叼在唇间的烟夹过来,含着狠狠吸了一口。
青年怔怔,背过身放下手中东西,悄悄抹了抹眼睛:“老师,您喝水吗?”问是这么问,手中已经倒过一杯水,放在王天风面前。
王天风看着明台,叹了口气。
明台低着头不去看他:“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明台吸着气,声音涩的发哑。
仿佛只是想找点事情做,王天风没有拦他,厨房里传来切菜板规律且单调的声音,让王天风有些心疼。
忍不住走过去给明台帮忙,也不出声,就接过他手中道具,示意他可以开火。
沉默着做饭,沉默着吃饭,仿佛在打赌谁先沉不住气一样。
只有筷子碰撞的声音。明台吃的不像他记忆中那般狼吞虎咽,连土豆丝都两根三根去咀嚼,去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讲。更别提往日饭桌上同他毫无顾忌的嬉笑,原来明台不笑,不说话,毕恭毕敬的和他吃饭时是这样的。王天风缓缓打量面前的青年,明台低着头,额前的刘海盖住了眼睛,仿佛真的是认真吃饭的样子。
王天风突然觉得眼睛发酸,迟疑着把顿在碗边半天的菜夹到明台碗里,他明显看到低着头的青年一顿,猛的扒几口饭,突出的喉结小幅度抖了几下,就仿佛哽住一般。
“老师,”王天风听着学生忍着哽咽的声音问他:“您行李放哪了?吃完饭我送您回去休息?”
哪有什么行李啊,一着急直接就过来了。
但王天风没说,他伸手去摸明台的脸,使点劲抬起来,正对上明台通红的眼睛,他仔细打量一会,大半个月没见,确实瘦了不少:“外面下雨了。”
明台这才想起来,回来时,是在飘些毛毛细雨,他张张嘴,又听见王天风说:“下雨了,所以走不了了。”
他的老师深切的看着他,眼眶上的一抹嫣红透露出一股不由分说的意味。
明台有点呆住了。
见他这样子,王天风佯装恼怒:“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家出走?一个字都没有问过我就私自搬到维也纳?”王天风猩红的眼角仿佛蕴着一丝湿意:“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翅膀现在有多硬!”
明台终于呜咽出声,抽着气停不下来,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不安都哭出来给他听。
王天风无奈的看着他哭,他想说明台你长大了,真正的成熟了,是我不该一直那你当孩子,不顾及你的想法。他想说明台,我不是不想应你,只是怕拘束了你的性子,委屈了你。他想说明台,这么长时间,你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很喜欢……
可明台哭的让他插不进话,只好倾过身子搂住他的脑袋,拍拍,哄他。
结果明台哭的更厉害了。
王天风只好挖出他的头,迫他扬起来,低头硬邦邦地去亲他嘴唇。
明台霎时便忘了哭,眼都直了。
王天风张嘴,酝酿了半晌,狠了狠心:“你不是想抱我么?”
“老老老……师?”明台眼角好挂着泪痕,那样子看着有点滑稽。
这幅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的王天风又好笑又心软:“就是你想的意思。”
结果就是,明台把他的老师拽上床后,依然有点状况之外的懵。
“怎么,这也让我教你?”他身下的老师出声提醒他。
闻言明台迅速脱下衣服甩在一边,又低下头细细解开老师的衣扣,帮他褪下来,小心叠在一旁。随即支着身子,细细看他的老师。
王天风被他打量的颇为不自在,怎么说,这都让人觉得难堪。他不禁偏过头闭上了眼。
“老师。”明台叫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就喷在他的耳边。王天风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这种没有阻碍的拥抱,也让他满足。
只是他又感受到脖子里的湿意,无奈:“怎么又哭了。”
“还没哭完……”明台声音闷闷的撒娇。
王天风哭笑不得的抚他的背,又过一会,明台抬起头问他:“老师,真的要做?”
王天风的手滑到明台的腰部轻捏了一把:“快点儿。”
捏的明台一个激灵,低头就啃。
啃的王天风止不住抽气。
……
两人把被撩的排山倒海的欲求缓解之后,汗津津的抱在一起,明台依旧将头缩在王天风脖颈出,时不时亲一亲他耳朵下的皮肤,埋在王天风的身体里不肯出来。
“这下……”王天风咳了一声清清喉咙:“这下安心了?”
明台抬头不好意思的笑,支起身时带着王天风和他牵连的地方一抖。他于是又趴回去,曲着腿稍微用力顶了顶,就听他的老师一声闷哼憋在喉咙里。
“老师……”明台放下手攥在王天风腰下。
王天风顺从的抬起腰让他把自己搂在怀里,开口时声音隐约有一丝笑意:“还要?”
“还要。”他的学生得了首肯立马动了起来。
“啊……”王天风喘了几下,竭力忍了忍声音,甚至抬腿勾住了明台的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提出要求:“嗯……未来几天,不许接明楼电……唔……”
明台一发力,笑着低头吻了住王天风:“都听您的。”
……
许多天以后,始终联系不上明台的明楼拨通了王天风的手机。
“疯子!明台呢?”
王天风坐在沙发上接过明台递过来的棒棒糖,气定神闲地呛他:“你的弟弟,你问我?”
Fin
码字匆忙,过程中一些细节被忽略了,食用还请不要深究,开心就好。以及,其实我想管这篇叫半山烟雨为君留,老师那哪里是下雨了不能走呀,明明是不想走嘛。脑洞来自歌《方圆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