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太想爱你(一发完)








(一)


 


“大姐,我真没事!”高个青年讨好般用手挠了挠身边女人的肩,即使是眼睛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也叫人一眼能看出他脸上的讨巧:“您就别担心啦,又不是永远瞎了,再说医院的护士医生会照顾我的!”


 


“让你小心一点你就是不听,你这让我回家怎么吃得下睡得着呀!”明镜念叨着将手中的物品放到病房的衣柜里,牵着明台让他妥帖坐在床边,又将抽纸,水杯这些细碎的用物在床头柜上摆好,担忧的神色一览无余:“还疼不疼呀?”


 


“姐,真不疼,您放心吧,三五天,我保证出院!”


 


“你还跟我贫呢!”明镜使劲掐了掐他的脸:“幸好只是伤到了眼皮,不然你哭都来不及。”


 


明台讨饶地晃了晃她的手:“您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我想吃您做的蟹粉豆腐。”


 


王天风就是这个时候走回病房的,青年笑嘻嘻的撒娇声毫无防备的冲进他耳朵里,他不由顿下脚步,站在病房门口。


 


他看着明台,明镜看着他,本该喧闹的病房一时竟四下无声。


 


“姐?”明台出声询问道。


 


“啊,您好,这是我弟弟,伤到眼睛了,刚住进来。”明镜拍拍明台的肩,算是打了个招呼。


 


王天风歉然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隔壁的床位,示意他们是同屋的病友。


 


“您好,我是明台,您贵姓?”明台伸出手,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堪堪对着门口的方向。


 


王天风笑了笑,稳步走进来握了握他的手,又拉过来在他掌心写下一个“王”字。


 


“王先生,您好。我们同一个病房,这些日子要是烦到您还请您见谅。”


 


王天风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姐,您看我还有王先生这个病友呢,您就放心吧。”


 


明镜嗔怪道:“你可不许烦人家,听到没?


 


“知道啦姐!”


 


明台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明镜,一头栽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王天风看了他半晌,抬腿过来将他床边的椅子搬到靠窗的角落里,又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盖拧紧放好。回身坐到床边,心里一时哑然。


 


床上安静躺着的明台突然翻身,摸摸索索的找到手机,挫败地举向王天风:“能劳您帮我订个外卖吗?”


 


王天风好笑地接过手机,在明台伸过来的手掌写道:“吃什么?”


 


“海底捞。王先生您爱吃辣吗?”


 


闻言王天风狐疑的看了他半晌,又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没等到回应,明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在病房点火锅有点奇怪,但突然想吃了。”


 


王天风将明台的手机放到一边,又拿过自己的手机。师生六年未见,哪有见面让学生请客的道理,虽然他这个学生目前不知对面是他。


 


“鸭肠,毛肚,麻辣牛肉,其他您随意。”


 


不等他问,明台便自觉报了起来。王天风抬头瞧了他一眼,嫣红的眸子里仿佛能滴出水来。


 


(二)


 


“王先生,锅开了!”明台盘腿坐在床上,兴奋地耸耸鼻尖:“我闻的出来。”


 


王天风无声笑了笑,将碗筷塞进他手里,明台接过来便要把筷子往面前锅里插。王天风见状挑眉往他筷子上敲了一下,两个人都是一顿。


 


王天风摸过手机打字,几秒之后明台耳边响起一个机械的男声:“还,没,熟。”


 


明台缩缩手:“王先生,您喉咙怎么了?”


 


“急,性,喉,炎。”


 


明台沉默半晌,明亮的声音突然暗下去:“您总让我想起我的老师,他也姓王,也得过这个病。”


 


措不及防听到这个学生提到自己,王天风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是没等到王天风的回应,明台又扬起脸笑道:“不好意思王先生,是我唐突了。”


 


王天风起身倒了一杯水,将辣锅里煮熟的毛肚在开水里涮了涮,又夹到明台碗里。随后拿起手机打字:“吃,你,一,顿,饭,可,以,听,你,唠,一,唠。”


 


明台闻言便笑出声来:“王先生,您刚才根本就没问我要支付密码或指纹。”


 


王天风静静注视着明台,眼尾的褶子都透出些红来,他伸手想捏捏明台的脸,抬到一半察觉出不妥,转而覆到明台拖着碗的手上往上托了托。


 


“谢谢您王先生,”明台精准的夹住菜送到嘴里,察觉出嘴巴里淡了许多的味道,不知想起了什么,勉强抿了抿嘴角想要笑。


 


“你,刚,缝,过,针,不,能,太,辣。”


 


“劳您费心了。”明台瘪了瘪嘴,仿佛眼泪就这么咽了下去:“您真的……”他讲了一半,又停了嘴。 




明台吸吸鼻子,又笑道:“我确实不大能吃辣,但我的老师喜欢吃,我也贪辣。我以前……总陪他一起吃,吃完隔天就上火。嘴角都是泡。”他将嘴巴里的菜嚼嚼囫囵咽下去:“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很能吃辣,他一定不相信,我现在不需要再在水里涮了。”语气里仿佛有几分骄傲,他仰着脸,像小白杨一样。




(三)


 


王天风张张嘴,发不出声来,他突然想问一问明台,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明台却又开口了:“不知道他这几年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眼前青年黯然的语气让他有点心酸,他缓缓拿过手机,迟疑地打:“你,怎,么,不,去,看,他?”


 


“我……”明台舔舔嘴唇,有些艰难的开口:“说出来怕您嫌弃,我很爱他,可我不敢去见他,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怕我烦到他。”




明台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仿佛是怕吓到谁,或者是怕惊扰到自己心底藏的深深的爱恋。它平时稳稳的静静的藏在心底,却不经一点触碰,略略一提及,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孤注一掷的爱恋扯拽着他的身心,仿佛河底深深的漩涡,湍急汹涌,又毫无归处。




日子过得太久了,他再讲来也只是心酸,再没以前那样歇斯底里的难过劲。




王天风拿过可乐递到他手里,明台咕噜咕噜灌了一口:“您看,这些暗恋啊感情啊,多数说给不想干的人听。不对,我不暗恋,我明恋。我总是把他气的拿脚踹我。”




明台瘪瘪嘴:“踹我也行啊,只要能看见他,我愿意让他踹,一直踹都行。”




王天风一时又心疼又好笑,哪里是真想踹他,这混小子总是嬉皮笑脸扯着他说情啊爱的,听的他脸都来不及红,只想抬脚好让他快些闭嘴。




“是我不好,总是拿这个事情烦他,明知道他没和我一样的心思。”明台咽了一口可乐:“我特别后悔,如果我最后没有拽着他硬要他给我一个回答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让我有多远滚多远,那样我也许就还能没皮没脸的赖在他旁边,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学生。”




“让你滚你就滚了?”王天风在心里念到:“哪一次都没见你这么听话过。”手上拿着手机,却只打道:“他,毕,竟,是,你,的,老,师。”




“您说的对,我老师也这么说。”明台揉揉鼻子,:“您说,我去找他认个错,还来得及吗?”




王天风问道:“错,在,哪,里?认,错,以,后,呢?”




明台一时沉默下来,半晌嗫嚅道:“我不该烦他。对,我不该再去烦他了。”




“……”王天风一时间竟是恨铁不成钢。




“他,必,定,是,希,望,你,稳,重,一,些,也,未,尝,是,真,的,想,赶,你,走。”




“可他从没有找过我。”明台道。




突然之间,王天风很想看一看明台的那双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总是坦坦荡荡的盛满对他的爱意,午夜梦回,他也时长想念。他比明台年长,他是明台老师,在学校里叫他如何坦荡。再疯,也不能不顾及明台的前途。




从见面到此刻,明台只待在他旁边短短一段时间,却叫他拾回了几年前明台日日赖在他身边的窝心。




何尝是明台怕一见面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明明也一样。




面前高挑的青年似是觉得该笑一笑,又掩饰不住满脸的委屈,王天风又往他碗里添了些菜。




明台放下筷子:“您先吃,我去卫生间。”说罢他下床,赤着脚摸索找鞋。




王天风弯腰将鞋套在他脚上,明台不适地缩缩脚:“王……先生,您这么照顾我,我……不然我叫您一声大哥吧。”说罢不等王天风回应,脱口而出:“王大哥!”




这声“王大哥”把王天风惊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王天风难受的皱了皱眉,粗粗喘了几口气。




明台尴尬道:“抱歉,我还没问您今年多大。”




“没事。”王天风在他手心写到。拉了拉他,示意他跟他走。




将明台领到卫生间,关上门,听着动静,又进门将人领出来,明台坐稳后涨红着脸,细看鬓角都有一些汗湿:“谢谢。”




王天风摆摆手,又意识到他看不见,遂拿过手机打:“你从左边下床,走八步左转,再走两步,面前就是马桶,左手边是水池,右手边是淋浴。”




机械的男生一字一字敲在明台的耳朵里,他张张嘴,太细致的照顾,让他吐不出一个“谢”字来。




“您真好。”他茫然将脸转向王天风的方向:“能留个联系方式吗?等我拆线了,再好好谢您。”




他用明台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看着两个熟悉的号码无奈地摇摇头:“好,了。”




这下怕是瞒不住了。




(四)




“王先生,您今天出院,这是您的出院手续。”




王天风接过护士手中的病例,就听明台惊讶道。




王天风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压回床上躺好。打字告诉他:“办,手,续,中,午,走。”




明台摸摸鼻子:“虽然和您认识时间不长,但还挺舍不得您,您回家要好好休息。”




王天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想了一夜。”明台又开口:“我想再去看看老师,我真的很想他,我不让他看见我就好。您说,老师应该不会怪我吧?”




王天风心里一紧,面前的明台脸上小心翼翼的紧张着,青年不安的神色和话语像是一条软鞭,不轻不重的让他心头狠狠一悸。




明台不安道:“对不起啊,不该总是问您这种问题。”




王天风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逼回眼睛里的热意,探身搂过明台僵硬的肩,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明台,是我不好。”




他怀里的青年迟疑着将手摸索上他的背,既而使劲攥紧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伏在他耳边呜咽出声:“老师。”




爱情里,谁能不矫情,谁能不忐忑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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