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去君依旧

时隔好多年再看还是被虐……

茭白白:

翻出了老文,应该不止十年了?

【鼠猫】君去君依旧

一.
一道光突兀的划破黑幕,点亮夜空,眨眼之际幻化做只银白的老鼠。
展昭平静的眼微颤了下,随即半垂了眼睑,一声弱不可闻的叹息轻轻溢出苍白的唇。“这是谁呢?不知道展护卫需要静养么?”
公孙策皱着眉快步走到门边推开了门去,见到的是院中挠着头的赵虎,看看半倚在床边的展昭,低声对赵虎斥道:“赵虎,做什么!”
许是没料到公孙先生出现,许是更没料到一向文儒的先生也会凶了声,赵虎似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时忙道:“啊!公孙先生!我见着地上有支烟花,便放来玩玩。”
“不能让别处去放么?不知道展护卫受了伤需要休息么!”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时心痒……唉!怪不得都叫我愣爷!”赵虎一脸的懊恼几乎就要钻下地去,又挠挠头,担忧的朝房内张望,
“展大哥,没吵着你休息吧?”
展昭半合了眼笑着轻轻摇头:
“没吵着,赵虎这烟花一放,展昭的精神似也好了不少。”
“真的?”
“真的。”
赵虎的忐忑面色才缓了下来,搓着手乐道:“那,那太好了!”
见他那憨憨模样,展昭不禁一笑,见公孙策又要责怪,忙道,“展某无碍的,赵虎也是孩子心性,先生就莫再怪责于他了。”
公孙策却是摇头:“身为官府中人怎么还能跟孩子似的?这以后……唉,罢了罢了,若再与你说下去,便是学生吵了展护卫了。”
挥挥手将那楞爷赵虎赶了开去,公孙策道:“那学生也不打扰展护卫了,展护卫你好好歇着。”见展昭颌首微微一笑,公孙策这才出了门去,不过那架势,似要好好的教训赵虎那愣爷。展昭见不着的是,只刚来及关上门,公孙策的脸上却只剩浓浓阴郁挥不开去,本该远远跑开的赵虎探出头来问道:“先生,白少侠真得会来么?”
公孙策抬头看着天,漫天的星,黯。
叹,“应该……会吧……”
艰难挤出的破碎字句,疲累飘渺的似是远远的他人的声音。
他若不来……他若不来……
二.
“五爷`我说……我说五爷你好歹也走门哪……”
张掌柜看着摇摇欲坠窗直叹气。
白玉堂一个夜里跳了两次窗,一次是从开封第一酒楼得月楼跳了出去,再一次,是从开封府御猫展大人的房外跳了进去。
他离开时的最后句话是:“出了什么事?!”他到来时第一句话仍是:“出了什么事?!”展昭明显一愣,其实也不是意外,这陷空岛的联络烟花,白玉堂见着自然会是来的。……是惊喜。
惊他的风火,喜他的及时。
“臭猫,我和你说话呢。”
展护卫好好坐这里,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白玉堂随手拉了椅子,一旋身潇洒坐下,不客气的自顾自的倒起水喝。
连着两杯喝完,见展昭还是傻傻的,白玉堂戏谑的勾了嘴角想去笑话他,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妥似是有恙在身,离了椅走过去,皱眉道:
“你这猫儿坐没坐相歪歪斜斜的,不是又落个病猫一只了吧?”
展昭看着他,但笑不语。
展昭笑了,白玉堂却恼了。
“问你话哪!展大人好大的官架子啊!”
展昭倒也不恼,轻慢慢的道:“无事。”
白玉堂扬眉:“……无事?”
展昭点头:“无事。”
“……无事,无事你放这烟花做什么?消遣着我玩哪!”
展昭摇头,眼前闪闪亮的有金星冒了出来,缓缓气,虚软的声音轻轻飘出唇来:“白兄误会,那烟花并非展某所放。”
“不是你?这整个忭京就你和我几个哥哥有,还是从开封府这放出来的,不是你难道是我几个哥哥?他们没事跑开封府来放作什么?既然在开封府,你不会自己放要他们……你不是与我说你随处搁了让人拾了去放了?”白玉堂说了半天这才说到点子,展昭带笑的认真看他:“大致如此。”
“……”
白玉堂真有了抄了椅子往他头上砸的冲动,“你以为这陷空岛的联络烟花我是随便给人给着玩的!”他怒气大,展昭也是不甘示弱斜瞥他,只是相比白玉堂的恶狠狠,他是回的有气无力,爱理不理:“那放也放了,白兄待如何?”
“……如今你放也放了消也消遣了我你还问我待如何~~~~?
白玉堂的手已按在椅背上,就等展昭再说一句向他招呼去了。
展昭却垂着眼低低咳起来。白玉堂握紧了拳,他是病猫,病猫,不与病猫计较!再把病猫气晕一次他的心脏可承受不了!
才松了手,又见展昭懒懒抬了眼:
“白兄只有再给展某一支了。”
“……”
真是被这只猫气的无话可说!
得月楼的美酒舍也舍了,再回去岂不是折了自己面子?又不想一直被展昭压了气势,转念一想,挑眉道,“无事了?”
“无事。”
“……无事的话,”
展昭只觉眼前一花,但见白玉堂手腕一翻,也不知怎得手中便凭空多了个精致的酒盅出来,只见他摩挲着手中酒盅,轻笑道,“无事那陪白爷爷喝酒。”
展昭看着他,确认道:“喝酒?”
白玉堂点头:“喝酒。”
“那好。”
“好?”
“好。”
白玉堂嘿嘿一笑,踱到展昭床边,又踱回桌边,有心的吊着展昭的胃口:“展大人想喝酒啊?……可惜啊,”手一抄,从桌上取了茶壶来倒了茶水入酒盅中,三两步到了床前,手臂一舒递与展昭,“可惜展大人现在只能喝水。”
展昭不觉莞尔而笑,接过杯去:
“你这白老鼠,知道你定不遂我愿的。正好展昭也有些渴了,如此仍要多谢白兄。”白玉堂连连摆手:“诶``不谢不谢。展大人的谢字,白某可领受不起。”
展昭也不说话,只垂了眼帘喝水,白玉堂知他生了气了,又不好意思收回自己的话,坐到床边转了话题:“展昭,我看你脸色灰败的紧,当真不碍事么?要不要我回去请了大嫂来与你瞧瞧?……是是是,我知道你要说无碍。唉,我说你这猫儿,喝个水也会呛着,果真是……好好好,我不说,收回你猫眼,留些气力专心的咳。”嘴里恶毒,手下也是不轻的在他后背拍着,一脸的不耐:“好些了没?还没好?”手下捉弄的一用力,没想展昭竟被他拍的伏面倒下下去,忙一把拉了他,“都只剩半条命了你还说无——,……展昭?……展昭!喂!喂喂!你醒醒!”
空气似乎稀薄了,呼吸得颇不畅快,心抽得死紧死紧,死紧得痛,白玉堂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拍展昭的脸,急道:
“臭猫!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你不是这么就挂了吧?!你……你……你怎么的笑这么狡猾?你……!好你个臭猫!”
果然猫都是阴险的动物,居然利用自己的侠义之心不忍他脸在地上撞个扁平来戏弄自己,强忍下扔他出窗的冲动,白玉堂再次告诉自己,他是病猫,病猫,不与病猫计较。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好受了许多,好受了?好受了!好受了便将他摆弄回原姿势坐好,又清清喉咙:“猫儿啊……”
“?”
展昭抬眼看他,静静待他下文。
“……”
“……”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待宰羔羊似的看着我?”
“白兄,展某以为,这叫疑惑。”
“有差别么?”
“千差百里。”
“……”
看在我眼中就是没差。
也懒得跟他纠缠,被他一搅几乎也忘了要说的话了。
“我说猫儿,”
白玉堂正了色,“你既然说无碍我也不回去找大嫂了,省得你以为我笑你们开封府无人,”又塞了支烟花入他手中,又道,“明儿我有要事要离了忭京,当真有事解决不了不要忍着,放了这烟花,我几个哥哥就在附近,见了定会来帮你的。”
展昭点了头,道:“展昭省得的。”
顿了顿又问道,“那今日白兄的几位哥哥怎得没来?”
“其他地方自然他们去,这有我在还要他们来做什么?”
“……”
“……”
“好了好了,你休息吧我也不吵你了。”哄小孩似的拍拍他,转身便欲走。“白兄。”
白玉堂停步,并未转身,只稍稍将头偏向了展昭,也不说话。
只听得展昭的声音悠悠道:
“白兄走之前,请帮忙展某把窗关了,若是白兄还是要走窗路,也请出了去后帮忙把窗关好。”“……”
臭猫!收回刚才的话!就算是病猫也不该对他客气!
“白兄。”
“……白某知道,出去了自会帮你关了窗,展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白兄。”
“……”
“白兄……”
“……”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事还少么?这次指的又是哪一桩?”
“……”
“别!你别又摆了这委屈样给我看。……咳,好了好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么些年隔三岔五的就斗嘴斗成了习惯,在陷空岛吵架你跑路,这次既然是在开封府吵得架自然是我跑路了没别的意思。”“……”
“……”
“……”
扭着脑袋说话实在是累,白玉堂回了身,一笑,
“展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白兄……”
“……诶``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两个大男人分别一下弄得哀哀戚戚搞得生离死别跟两个娘们似的。”
“……展某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就随便说说。”
“……”
“又不乐意了又不乐意了,我说猫儿你这别扭性子怎么十年如一日啊?”
“……”
“……”
“……”
展昭伸出了手,他想拉住他,他想说再多坐一会 ,他挥挥手,闭起了眼睛。听见了小心关窗的声音,听见了小心开门又小心带上门的声音。
展昭睁了眼,看着手中烟花,考虑是不是让赵虎再拾一次。
善意的谎言,一开始就是。
那烟花他小心收藏着,怎会落在门外被拾了去?赵虎再是莽撞,又怎会去放来历不明的烟花?他想见白玉堂所以他配合着他们演戏,他不愿他见着那一幕他催他快走。
“等很老很老的时候,老得白了发,老得没了牙,老得动不了手,不知展昭与白兄是怎得光景。”“那自然是由儿孙们抱出来并排晒着太阳,品着香茗,看着儿孙们继续我们的事业。”我们说好一起到老,做一辈子的宿敌,来世做兄弟,一辈子。
是不是,老天安排的,我们这辈子做宿敌,我们的一辈子,注定是宿敌。
是不是,心里小小的阴谋被老天知道了,所以老天要收回他。
展昭笑了,
木已成舟,死去得人活不来,宿敌便是宿敌吧。
下辈子,
待到下辈子……
“愿我们来世亲如兄弟,不再相争。”
其实我不愿做兄弟,一点也不愿……
“三月逢君,三月离君”
展昭想起曾求过的一卦
相识在杨柳依依的三月汴京,那时都还是年少轻狂,谁也不让谁的。
那么,今日算别离么……?
三.
白玉堂根本还没来得及到达他要去的目的地,漫天的皇榜漫天的传言阻住了他的去路。御前四品护卫展昭重伤,皇帝悬赏求天下名医。
白玉堂再不耽搁,一鞭加一鞭的往爱马身上抽,只求快些,快些,能再快些!他想赶去看他的病歪样,然后就等着他醒后嘲弄他。
就像以往无数次无数次一样。
……只见着棺木。
只见着棺木……
立,
静立,
柳絮飞飞扬扬,吸入了去,鼻间有些发痒起来。
他皱了眉,恼这柳絮弄乱了心,画影一挥,将它们赶得远些,剑尖无意的落在棺木的缝隙处。听到周遭愤怒的抽气声,
听到谁的声音在说封了棺再开是对死者不敬。
开?谁要开棺了?
听到后半句更恼了起来,
不敬?
白玉堂一生只敬天地君亲师,他是什么?
他是白玉堂的宿敌,一辈子的。
……说好一辈子的。
那么,他是白玉堂的宿敌,敬他做什么?
……是了,死者也要敬的,
……死者?
……死?
……者?
一使力,棺木应声而开。
缓缓的开了……
往日里他与之嬉笑怒骂的那个人,慢慢的出来了,
穿着火红的官服,轻轻合着眼,静静躺在那里。
静静的躺在那里……
睡着了,或者……昏迷了?
他半蹲了身,一手抚着棺侧,一手去碰他的手。
就像他曾按上昏迷中他的手。
冰冷的。
他记得他握紧了它,一分分,一分分将热量传过去。
他握紧了它,一分分,一分分将热量传了过去。
暖不起来了,
起不不来了。
再不会瞪着眼抿着唇,半天别过头去从牙齿缝里蹦出句不可理喻。
再不会眉呀眼啊唇啊都浅浅的弯了起来得意的说你着这只小白鼠。
胸口空落落又疼得厉害,是了,是寂寞。
说好的,做一辈子的宿敌,来世做兄弟,做朋友。
说好一辈子的啊,一辈子啊……
原来你是这么怕我,迫不及待的要躲了我么?
“等很老很老的时候,老得白了发,老得没了牙,老得动不了手,不知展昭与白兄是怎得光景。”“那自然是由儿孙们抱出来并排晒着太阳,品着香茗,看着儿孙们继续我们的事业。”“……”
“怎得猫儿,怕了?”
“只是不知白兄有没有这个耐心。”
“哦?”
“那得等到有一天,展某握不了剑,管不了官府事,问不了江湖事,一起去隐居。”“……一起?”
“不是要继续未完事业么?”
白玉堂将剑放在他的手里,抬起他的手来,剑落了下来。
你许的,白头到老的事呢?
你许的,一起隐居的事呢?
白玉堂将头埋了下去,不停的抖着肩,
“猫儿,你果然是怕了我了。”
笑,遏不住的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有一晚白玉堂来过,所以也没人问他是不是后悔那晚走了。
白玉堂不悔,因为那是展昭的选择。
你总这样,永远也一个人承受痛苦。
有我啊,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的么?
我们说好一起到老,做一辈子的宿敌,来世做兄弟,一辈子。
是不是,老天安排的,我们这辈子做宿敌,我们的一辈子,注定是宿敌。
是不是,心里小小的阴谋被老天知道了,所以老天收回了他。
白玉堂想笑,
木已成舟,死去得人活不来,宿敌便是宿敌吧。
下辈子,
待到下辈子……
“愿我们来世亲如兄弟,不再相争。”
白玉堂不知展昭与他相约来世亲如兄弟是不是真心的,反正他不愿,一点也不愿。“三月逢君,三月离君”
白玉堂想起曾求过的一卦
相识在杨柳依依的三月汴京,那时都还是年少轻狂,谁也不让谁的。
那么,今日算别离么……?
尾声.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
有了锦毛鼠,所以有了御猫,
那张掌柜你说,没有了御猫……还要锦毛鼠做什么……做什么……”
“五爷……”
“没事……”
张掌柜摇着头下了楼。
他望着远处,仿佛已看到那个新起的墓。
那一天,他们失去了他,
失去了,
那个永远会温润微笑着的,
永远是想着别人的善良护卫。
他们以为他会永远守着他们,守着他们的青天。
神话一样的青天,
神话一样的护卫。
他们不知道,
神话也会倒……
原来他也只是个人,
是人,
就会生老病死。
其实他是一个还年轻的人,
还没来得及娶妻子,
还没来得及有个孩子管他叫爹爹。
没有妻子,没有孩子,
那他还只是个孩子。
其实他也就是比张掌柜的孙子大不了几岁的孩子。
张掌柜的孙子有爹爹娘亲、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宠他,疼他,
他没有。
他被他们叫做大人,他微笑着抗起了青天,让更多的孩子可以被宠着,被疼着。那个孩子,
那位大人,
他们永远失去了他……
楼上又响起酒坛碎地的声音,
张掌柜叹气,暗道猫鼠苦斗多年,原是这般情深至友。
情……深?
此二字由外人道来,终是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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